环保督察的常态化,让环保问题更显性化,也能更好指导市场关注的重点方向。自2015年起中央环保督察组已经开展三轮督察工作,目前第三轮还在进行中。
在督察过程中,污泥问题尤其受关注。如2024年5月就一次通报5起与“水”和污泥处理相关的典型案例,这在中央生态环保督察的历史上实属罕见。
其中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一起涉及跨市倾倒6000余吨“绿泥”和“黄泥”的严重污染案件,直接导致当地土壤和水体均受到严重污染。“绿泥”含有重金属铜,而“黄泥”则是含有致癌性的重金属铬。这些有毒物质严重破坏了当地生态系统。在这起案件中,范某等9人因涉嫌污染环境罪被依法惩处,分别被判处四年半至一年半不等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人民币五十万元。还需承担高达470余万元的生态环境损害赔偿费用。
与此案件相似的污泥问题有很多......
污泥问题频发
在中央环保督察的深入调查下,污泥处理处置领域诸多问题逐步暴露出来:
近年来,中央环保督察通报的污泥违法违规行为不在少数。通过梳理过往公开案例发现,主要存在非法倾倒、接收污泥以及监管不力、处理设施不足等问题。
1、非法倾倒、接收污泥
2018年7月中央第二批第二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下沉督察时发现,天津市青凝侯污泥填埋场存在严重问题。原天津市建委项目办与北方源天工程咨询监督有限公司签订了监理合同,要求北方源天公司依据投标文件中所允许的技术方案和技术规范,监督和跟踪污泥处置服务提供过程中的具体落实情况。然而,该公司既没有按照合同约定对污泥处置过程进行监督,也没有对污泥最终产品去向进行实际跟踪,导致监理形同虚设。
据市公安机关初步侦查,已处置并得到财政支付的54万吨污泥中,有42.5万吨未按照规定技术方案和技术规范进行处置,部分污泥违规用于农业利用;近10万吨由道路渣土冒充,直接倾倒在西青区卢北口村一处空地上;还有2.5万吨风干污泥至今违规堆存于绿洲苗圃角落,造成周边环境恶劣。
2、监管不力
在中央环保督查过程中,很多地区被发现污泥处理处置存在问题,但整改行动迟缓,相关监管部门也未能有效执行职责,导致污泥处理问题多次上榜,引起公众广泛关注。
污泥问题不仅成了社会聚焦点,也是中央生态环保督察的重点关注对象。仅是形式主义做样子,那么污染毒瘤的原发病灶就可能一直持续......
比较典型的是河北地区污泥处理处置暴露的问题。
2022年4月,第二轮第六批中央生态环保督察中,中央第一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督察河北省发现,邢台、唐山、衡水枣强等地部分企业长期违规处置污泥,环境风险隐患突出,一些地方监管不力。
在邢台,隆尧县正祥牧业有限公司未办理相关审批手续,以养殖蚯蚓名义,与邢台市污水处理厂、第二污水处理厂等19家单位违规签订污泥处置合同,非法接收生活和工业污泥8.8万余吨。
接收污泥后,该公司仅利用少量污泥养殖蚯蚓,其余大量污泥都非法倾倒堆放在耕地上,侵占耕地面积超过226亩。
在唐山,古冶区沃农有机肥有限公司以利用畜禽粪便和秸秆生产有机肥名义办理生产经营许可和环评审批手续,并违规与唐山城市排水有限公司下属的北郊、东郊、西郊、古冶、丰润等5家污水处理厂签订污泥处置合同,非法接收污泥15.56万吨。
督察发现,这家公司至少有超过5万吨污泥去向不明,存在严重环境风险隐患。
在衡水,早在2016年第一轮中央环保督察就发现,负责处理皮毛加工产业(含铬鞣工艺)集聚区污水的衡水市枣强县大营污水处理厂,周边大量工业污泥长期堆放。在河北省制定的整改方案中明确指出,应采用还原固化技术处置污泥中的重金属铬后再进行卫生填埋。
但到2022年第二轮督察时又发现,大营污水处理厂随意变更处置方案,仅将3.08万吨存量污泥采用还原固化技术处理后用于铺路,并未按照整改要求进行卫生填埋。
不仅如此大营污水处理厂2016年建成的工业污泥还原固化设施长期未使用,锈迹斑斑,“设施运行了3个月,之后一直停运。”直至此次督察期间,仍处于停运状态。查阅台账,大营污水处理厂后续产生的1.6万吨工业污泥未经处理即填埋至枣强县营兴垃圾填埋场。
根据上述住建厅《通知》要求,焚烧处理可覆盖地区的填埋场,除按规范填埋飞灰、应急备用外,原则上于2021年7月底前全面停用。枣强县营兴垃圾填埋场才不得不实施了封停。
听闻第二轮第六批中央生态环保督察组即将进驻,大营污水处理厂才“临时抱起佛脚”,于2021年12月与衡水水木环保科技有限公司签订了《一般固体废物处置服务协议》,委托其处置2697吨工业污泥。而督察发现,该公司实为一家运输公司,并没有污泥处置资质。
直至督察组再次赶赴枣强县大营污水处理厂核查发现,位于枣强县大营镇的西支流河道附近仍然堆放大量工业污泥,渗滤液污染着周边环境。
河北的污泥问题,早在第一轮中央保护督察时就被点名披露,到了2022年第二轮中央生态环保督察时又发现过。甚至到了今年,同样的问题还在河北上演。这背后揭露的是,地方针对污泥处理处置问题的监管缺失。
3、污泥处理处置设施不足
2021年4月,中央第二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发现,辽宁朝阳因污泥处理设施不足长期违法临时堆存40余万吨污泥,环境风险隐患突出。朝阳市紧急委托三家企业应急处置新产生污泥和临时堆存污泥。因三家企业处理能力不足以及还有两家企业未办理相关审批手续,也未按照国家有关工艺规范要求对生产设备进行改造。相关责任部门没有对污泥处置过程实施有效监管,应急处置演变成长期违法处置。
2015年8月至2019年1月,山水青公司以路基建设、土地利用等名义,将简单处理后的10万余吨洳河污水处理厂污泥,转移至多个地点随意堆放,其中部分污泥去向不明。督察组抽查发现,山水青公司将约1.8万吨污泥运送至平谷区附近村的砂石坑堆放,占地面积18.2亩,没有采取任何环保措施,仅利用一层塑料布进行简单防渗。其间,山水青公司还曾与刘店生态桥有机肥厂合作,试图将污泥冒充有机肥原料,后被合作方终止了合作。
督察发现,相关处置设施投运迟缓是造成该类污泥问题的因素之一。2020年9月,督察发现北京市平谷区洳河污水处理厂和平谷区水务局2015年与山水青公司签订的《平谷洳河污水处理厂污泥临时处理设施特许经营协议》,特许期长达10年,与其“临时处理”定位不符。
平谷区于2013年开始建设污泥无害化处理厂,直至2019年8月才完成主体工程建设,并进入调试运行。之后又因电力负荷不够等原因,难以实现污泥有效处理。
中央环保督察通报的污泥案例,例例惊心,引发社会热议,同时也让污泥问题“摆上了台面”。这些案例不仅揭示了污泥处理中存在的非法倾倒、监管不力、设施不足以及资金不到位等问题,也反映了当前污泥处理面临的严峻挑战和对未来污泥问题的思考。
污泥问题频发揭示的多重挑战
事实上,在我国,污泥处理处置市场经过20多年的发展,已经取得了很多关键性的成果。已经从原来“重水轻泥”向“泥水并重”发展。自从2010年之后,政府开始在国家规划层面考虑和重视污泥处理处置的资金问题,技术也更为成熟,监管也相对改善,在国家政策引导下,污泥处理处置市场在持续释放,然而仍存在一些待解的难题。
尽管从政策层面还是产业技术层面都得到了较大发展和完善,但污泥问题却依然存在,说明污泥处理处置想要做好,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目前很多污泥问题的产生,与行业对系统性的认识不够有很大关系。”全国工程勘察设计大师、上海市政工程设计研究总院总工张辰指出,污水处理本身是一个系统工程,目前行业整体缺乏系统化,主要存在三个分离:一是泥水分离;二是厂网分离;三是雨污分离。并且这三个分离,在污泥处理处置技术工艺发展方面均引发了一些的问题。
从处置的角度,目前污泥主要有三种出路:土地利用、填埋和焚烧。早期,污泥卫生填埋因简单易行、处理效率高、成本相对小而曾“独领风骚”,但因为其占地大且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对环境的污染问题,也一直备受诟病。随着各地原生垃圾不再填埋,以及资源化的政策趋势,污泥填埋基本走到了尽头,土地利用与污泥焚烧成为当前政策主要的鼓励方向。
按照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环境学院副院长、低碳水环境技术研究中心主任王洪臣的说法,土地利用主要包括农田利用、林业利用,以及土壤改良,是污泥处置资源化最主要的方向。在欧洲,有四分之一的污泥被填埋,十分之一被焚烧,超过一半的污泥进行土地利用;主要是农业循环利用,林业、园林和土壤改良用量很少。但在我国,污泥产品被明确禁止农业利用。(推荐阅读:王洪臣:污水处理厂稳定运营,需要破解政策难题)
杭世珺认为,禁止污泥产品农业商用,一个主要原因应该是管理部门担心污泥泥质不好——经常有一些不达标的工业废水被偷排到生活污水管网里或附近河体里,工业污水产生的污泥,成分复杂,隐藏的风险较多。政府虽然也对工业污水偷排有所查处,但因为工业排污监管不力,以及管网建设和管理不到位,这种问题在不少地方依然存在。
同时,协同焚烧作为主要的污泥处置方式之一,如借助水泥窑、电厂、垃圾焚烧厂等设施协同处置污泥。
从当前的政策上来说,大方向也是鼓励协同处置,但协同处置仍需要有一个顶层设计,特别是收费机制。对于需要自费处理污泥的污水厂,什么样品质的污泥该收多少钱?如何核查和监控?这需要建立起相应政策,制定一个公开透明合理的价格机制,让污水厂和焚烧厂可以双向选择,这样才能更好地促进垃圾焚烧厂协同处置污泥市场的发展。
目前行业也尚未对污泥掺烧形成技术上的共识,未见国家/行业颁布标准、规范或技术指南,掺多少?怎么掺?焚烧过程的技术参数怎么确定?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如何修订?这些关键因素尚不明确,也让不同部门间的管理沟通与协调困难重重。
由此,在讨论污泥处理的挑战和出路时,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是,尽管污泥土地利用和污泥焚烧是目前国家政策鼓励的方向,但这些方法是否能够完全解决污泥处理的问题,仍然存在一些疑问和挑战。
污泥的处理和处置不仅需要考虑技术的可行性,还要兼顾经济成本、环境影响以及政策导向。虽然土地利用和污泥焚烧是目前的主要方向,但要实现污泥的有效处理和资源化利用,还需要政策的支持、技术的创新以及全社会的共同努力。
污泥处理的破局之路,我们应该怎么走?
我国《“十四五”城镇污水处理及资源化利用发展规划》中明确,到2025年城市污泥无害化处置率应达到90%以上,到2035年全面实现污泥无害化处置,污水污泥资源化利用水平显著提升。如何实现这一目标?
尽管前路坎坷,但有很多企业还在积极探索污泥处理处置问题,希望击破“困境”。
如广西力源宝科技提出了“泥-肥-林-碳一体化”污泥处置模式,该模式以力源宝新生代好氧发酵技术为基础,以污泥宝TM源生机组为圆心,通过“污泥-生物质基材”完成极低成本污泥资源化,污泥与其他有机固废协同发酵后得到有机型肥料,有机型肥料在林业施用增产增汇,未来可通过“碳汇返厂”助力污水处理厂获得低碳化增效和综合收益。力源宝打造这条完整的“污泥去路”系统解决方案,为污泥处置之困、污水处理低碳之需献上破局之策。
针对污泥处理的未来出路,可以从系统化、协同化、产品化三个原则出发,结合张辰和杭世珺等专家的观点,来探讨污泥处理处置的未来发展思路。
首先,系统化意味着污泥处理不应仅仅局限于污泥本身,而应纳入整个污水处理的系统工程中考虑。张辰强调,污水处理是一个系统工程,目前行业整体缺乏系统化,主要存在泥水分离、厂网分离、雨污分离三个分离问题。因此,未来的污泥处理需要打破这些分离,实现从源头到末端的全过程控制和优化,包括污水的收集、处理、污泥的产生、处理和最终处置。
其次,协同化原则强调不同部门、不同工艺之间的合作与协同。
杭世珺提到,未来随着水泥产能过剩,以及电厂碳减排的趋势,水泥窑限产,低碳电厂无需使用煤能源的条件下,这些协同焚烧的方式将面临挑战。相比之下,垃圾协同焚烧更具有可持续性。
同时,她也强调,当前污泥处理处置的主要难题不在于技术本身,关键在于解决体制和机制上的问题,如目前很多水务企业一般将80%的污泥委托其他公司处理,这种泥水分离的商业模式也造成了行业对污泥技术优化的动力不足,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行业的发展。污泥处理处置难题的解决还需要政策推动和协调各部门之间的合作,政府需要做好政策支持与引导,以实现污泥的高效、环保处置和资源化利用。
最后,产品化原则强调污泥处理的最终产物应具有市场价值,能够被市场接受和利用。张辰提到,污泥处理处置方案选择应坚持绿色低碳,尽可能实现能源资源循环。这意味着未来的污泥处理不仅要实现无害化和减量化,还要通过技术创新,提高污泥产品的附加值,比如通过厌氧消化、好氧发酵等技术生产生物燃气,或者通过干化焚烧技术生产建材等,实现污泥的资源化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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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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