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污水处理设备国内企业发展的思考

　　在近日由中国水网主办的2007水业高级技术论坛上，北京城市排水集团总经理杨向平就国产污水处理设备的发展状况、发展历程进行了详细的分析与回顾，并提出了未来国产设备发展的方向。以下内容根据其发言整理（未经本人审核）。

　　各位代表，很高兴今天有时间，从一个业主的角度谈一下城市污水处理设备国内企业发展的一些想法。
　　我们国家这几年，特别是改革开放之后，城市的污水处理事业发展得非常快。1978年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我们曾经统计过全国的污水厂，那个时候一共只有37座，甚至有的污水处理厂都找不到谁在管理。因为那个时候污水处理厂是属于城市建设部门在管理，有的太简单了，所以交给了当地的农民管理。所以统计污水厂的时候甚至找不到人。
　　到了1987年，我们国家的污水处理在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再加上企业的积极参与下，1987年的城市污水处理的数量已经翻了一番，达到了70多座。到了1997年，又过了10年，城市污水处理厂达到了300多座。到2003年的时候，因为污水处理从完全是国家的投资、政府的投资，后来又介入到外国政府的贷款、世界银行的贷款、亚洲银行的贷款。到2003年前后一段时间有很多市场的行为，有民营企业、外资企业的进入，搞了很多的BOT、TOT的项目，所以污水处理又有进一步发展，又翻了一番，到2003年的时候已经有600多座污水处理厂了。最新的统计数字是去年的，去年全国市级污水处理厂有了814座，所以从这一点可以看到中国的城市污水处理事业发展得是很快的。
　　我们刚才说的是城市污水处理厂，实际上全国的污水处理厂，根据建设部的统计数字有2157座。这里面除了814座的城市污水处理厂，还有县、镇、乡的污水处理厂。还有一些村的数据，数量也不小，但是占的份额很小，而且很简单。
　　到现在为止，2006年全国的污水处理能力达到了7000多万方，这里面包括了县、镇、乡的污水处理厂。单纯的市级的总能力是6310万方，污水处理率达到的57%，2006年排水固定资产总投资331亿，污水处理厂大概占了150多亿。
　　污水处理厂建设过程中，肯定有很多设备的投入。在上个世纪70、80年代的时候，污水处理设备整体的水平，还有包括污水处理设备国内的企业的数量都是很有限的。我还记得70、80年代我们建设地方的污水处理厂，都是用国产的设备，1987年的时候我们建设的高碑店污水处理厂也是目前最大的污水处理厂。那个时候我们组建国家的有关部门在高碑店搞的一个研究基地。我们从工艺的研究、设备的研究、各种新产品的开发，开始跟着这个项目一直走。国家在组织这件事情，地方政府在积极地参与。那个时候有国家的建设部的地质研究院，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科学研究所等大家都在配合国家开发污水处理厂的研发工作。当时是国家拿的资金，国家组织的，由机电部组织了一些大型的企业参与环保污水处理厂的开发。我记得北部组织的唐山通用机械厂，南部是广州重型机械厂等等，专门搞像高碑店这样的项目，高碑店需要什么东西，进口什么东西，国家就开发什么东西。
　　70、80年代之后，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刚刚起步。到了90年代之后，建设污水处理厂，从资金、队伍的储备，当时的水平不是很高。特别是建污水处理厂需要大量的资金，所以建污水处理厂变得很困难。各个地方政府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一个项目大概4、5亿。包括北京那个时候建高碑店的污水处理厂，市里面的领导问我，大概算一下是4、5亿，能不能用简单工艺，1、2亿把这个工程拿下来，如果可以拿下来我们马上批这个项目。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到了90年代之后，我们用了很多的外国政府的贷款，这对于污水处理项目的推进起了很大的作用。主要是从政府的兜里拿到了污水处理的优先权。同时用外国政府贷款，也带来了对社会方面的限制：要尽可能地使用外国的设备。
　　这个应该说对于城市污水处理厂总体来说还是有推进的，我们引进了一些好的、高质量、高水平的设备。我们也看到了一些国外城市污水处理厂的新技术、新管理，这个确实对推动国内污水处理厂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这个时候，应该说也有一些消极的因素，就是本身这个污水处理厂不是很大，引进外国政府贷款之后，虽然推进了一批项目，但是要用外国的设备。就是原来由国企为主导的开发、研究、制作在这个方面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所以，这个阶段民营企业进入了不少，但是主要是填空，大的骨干设备从外国进口了，像阀门、闸门等等小的机械设备，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设备，是民营企业在做的。
　　那么国企在这个过程中，一个是面临着改革，一个是确实我们有些设备的质量跟国外是有差距的。所以这个阶段总体来说，我们国内的企业，在积极地参与，在拼搏、竞争，但是总体来说是他们最艰苦的一段时间。
　　到了2000年后，经过了十几年的发展，改革，同时不断地实践，国内的环保企业在这个阶段有了很大的发展。我们90年代的时候采购设备的时候，买一些国产的设备，这个厂子基本上是半生产状态。农忙的时候，厂里面的职工都收庄稼去了，农闲的时候制造设备。这个厂子前面有一个门脸，后面就没有东西了。
　　但是到了2000年以后，看一下我们国内的环保企业，进行了很好地发展。很多的乡镇企业你到他的车间里面，已经不是乡镇企业了，是一个很现代化的环保设备产业。所以在这个中间确实优选出了一批质量、设备的制造水平、设备的管理水平都很有水平的一批企业，也很有竞争力。甚至包括我们用外国政府贷款采购设备，来建设国内的污水处理厂的过程中，包括承包外方的一些公司都在采用我们公司的一些设备，用外汇来买，最后来呈交给我们这个项目。
　　所以从用户的角度，这十几年污水处理项目的总的管理，对于国产设备总体有这么一个评议。就是通过十几年的改进、消化、引进、开发，当然也包括竞争，国产污水处理设备已经整体上配套了。从头到尾我们都有设备，现在买国内的设备建污水处理厂已经是没有问题，水平也有很大的提高，都是可用的。有部分设备已经达到或接近了国外的水平，现在有外国公司在买中国的设备，甚至外国公司做外国的污水处理厂的时候，也用我们的设备。但是还是有一些单项的设备，特别是比较关键的设备，我们和国际的先进水平还是有差距。特别是像鼓风机、水泵等等的核心设备我们和国外的设备还是有差距的。
　　这里面有两个词我写的时候还是很留心的，就是我们的部分设备达到了国际的水平，但是我们和国际的先进水平还是有差距的。
　　我觉得与国外企业相比，国内企业发展中的不足有这么几个方面，有的不是自身的方面，首先是国内平均工业水平的反映。不是说我们导弹或者是航天，是我们整体的水平，比如说材料、外购件等等整体水平和人家还是有差距的。我们一个环保的企业，管理水平很高，经营水平也很高，制作也不是很差，因为环保设备相对来说是一种装备的集成，所以也不需要太高的制作水平。我们看国外的环保设备企业也不是很大，也不是很高级，因为我这十几年采购很多的设备，有的时候也要外国公司去。一个50、60人的小企业，你要说乡镇企业，其实它也是，在一个村子里面，它也不大。包括我们的脱水机等等的厂家，100人就是大企业了，50、60人的企业，它就是一个大厂房，里面的装备和我们国内环保生产企业的装备都好不了多少。我们当时很吃惊，人家做出来的东西很像样，我们做出来的东西有一些差距。
　　这里面有一个我们国内平均工业水平的差距。人家的小厂拿来的材料，说316的钢，就是316的钢。我们到市场上买的316的钢，可能最后使用几年之后发现不是316的钢，或者316钢里面某些成分是有问题的。很典型的就是我们建设一个刮泥机，这个制造企业水平也很高，这个刮泥机运行了2年之后就出现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倒腻桶的架子，这个是不锈钢的，要的就是316钢，我们是到市场上买的，结果它塌了，螺栓折了，里面是铁的。我们还有一个污水处理厂，鼓风机是从丹麦进口的，大家都知道那是很好的外国设备。中间出了一些毛病，需要换轴承，用国内的轴承，用了一段时间又烧了，原来是烧了，用了国内的轴承，最后又烧了，然后又从那个公司的原装进来就没有问题了。所以这跟整体的工业水平有关系，不光是一个企业的问题。
　　第二个不足就是，我们的环保企业确实在质量意识、质量体系、质量文化上不如国外。前一段时间我参加国资委的经理培训班，我们参加的是北京京城机电，他们原来一个企业，就是一机床厂，这在我们国家应该是很好的企业了，它是专门生产机床的。它买的一个德国的一家著名的企业，把这个企业买进来了，生产的叫做龙门车床，是那种大型的机械。因为这个企业是全世界80%的车床都是这家企业生产的，结果买过来之后，整个把一机床的设备带动起来了。因为买了，所以这个企业派一些德国专家到中国来，指导中国的这些工程、技术人员制作这些设备。我问了一下这个企业的领导，就是他们的董事长和总经理，我说你们收购这个企业，用了他们的技术和人员之后，你们最突出的感受是什么？他们的感受就是“我们的装备、工艺，各方面不比别人差，我们差的就是德国人非常认真，一个机件做得一点不合格，马上报废重新做。带了半年我们的人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来我们做的产品也达到了国际先进的水平。”可能是我们管理的水平不够，我们的质量管理体系不够。
　　我有一年去英国的一个企业，我们当时想引进他的螺旋泵，那是2米多的直径，我们认为英国人的设备多漂亮，做起来非常好，肯定是高级的机械工人做出来的，实际上就是一个老工人。可能不是老工人，就是外国人胡子长，大概就是30、40岁的人。他就是拿粉笔在钢板上一道一道划，然后拿一个钢棍把这个钢一点一点往上撬，实际上并不是在工艺上特别复杂，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就是特别漂亮。
　　还有一次我们到瑞典去，也是瑞典一家著名的环保企业，给我们提供了几十家大型污水处理厂设备的企业。就是无轴螺旋，我们开始看制作的时候，他们不让看，后来我们一直要求去，他让我们看了，是在一个房子的地下室里面，那个柱子上拿钢丝拴着一头，无轴螺旋都是钢板焊出来的。这个制作的过程并不是很高级，过后听过设备专家反应，我们的制作工艺不如人家，我们制作的体系不如人家，人家是国外的大企业。其实不是大企业，国外的环保企业不比我们国内的这些企业大，装备也不见得比我们好，可能里面有1、2件装备确实是国际领先的，就是这么一个状态。
　　所以，我觉得第二条非常重要的是我们的质量文化还不够好。反正中国是高速发展，大家都急着做设备，所以在精细方面不够，管理方面不够。海尔集团的张瑞敏说，擦桌子的有什么文化？就是这一张桌子我天天擦，大家都按照一个程序擦，每天都这么擦，这就擦好了。所以我们国内的环保企业，要建立巩固地、常年的质量的文化。
　　第三个是我们运作当中存在一些短期的行为。这里面既有设备企业的，也有业主的。我就低价竞争，它也不考虑长期的污水处理厂的管理，而是当时的低价。当时投标的时候是低价中标，所以载质量上也影响了我们环保企业的长期发展。那么作为环保企业来说，我为了中标和拿项目，我也不考虑质量，我低价竞争拿到吧。实际上项目也受伤害，环保企业也受伤害。实际上2000年的时候已经有环保企业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了，他们就是出去这个项目做，老老实实做，我们就是按合格的质量和水平给你供货，不按这个价格的意识做项目。所以这样的环保企业，现在是越做越强。
　　第四块，作为我们环保企业不足，就是我们缺乏持续扩展设备功能、产品链和注意开发市场的功能。国外的环保企业相对来说在这方面是非常注重的，他们出系列的产品，我不光出一个泵，我前几年参加国外的泵的开发仪式，他们就是讲他们怎么开发。所以我们国内缺乏常年的品牌的运作、产业链的开发。你不是光出一个水泵，你出一系列的水泵，你不是出一个刮泥机，你出一系列的刮泥机。
　　我们应该说我们国内的环保企业的发展，2000年之后还是发展很快的。今后，中国的环保市场还是很大的。尽管我们建设的速度还很快，但是我们的差距还是很大的。从2006年国家的环境质量报告里面，我摘出这几个。我们的主要水土，我们的大河、大江、大湖污染还是很厉害的。那么从国际上看，大家过去都知道洛杉矶的光化学污染，英国的伦敦“雾都”，日本的水俣病，这都死了上千人。还有我们国家的太湖的水污染。
　　温总理在全国节能减排工作会议上要求“必须把节能减排作为当前加强宏观调控的重点，要正确处理经济增长速度和节能减排的关系，真正把节能减排作为节能和保护资源的重点。”国务院关于落实科学发展观加强环境保护的文件也要求，在2010年全国污水处理要达到70%。
　　前一段时间建设部部长算了四笔帐，是“十一五”水处理方面的，管网建设要投500亿，新增污水处理与再生水开发要投3000亿，南水北调及相关工程要投3000亿，还有海水淡化要投3000亿。所以这是我们水工程非常重要的发展期，我们经过了80年代的起步，90年代的积累，到2000年这一段时间，应该是我们飞跃发展的时期。
　　我们再看一下国外的污水处理厂，美国有18000多座，英国、法国、德国都大概有7000、8000座。他们也包括了县、镇、乡、村，我们如果加上县、镇、村有3000座左右。那么“十一五”期间国家的计划是要兴建4500万立方米/日的污水处理能力，我估计我们要再建3000座，起码2000座的污水处理厂。所以，对于环保企业来说，今后还是有很大的发展。
　　我把美国污水处理厂的规格做的一个统计，他每天的处理能力是1.2亿立方/日。如果我们每年再建3000座污水处理厂，我们跟美国的也差不多了，但是我们特大型的有85座，4万吨以下的有446座，1万吨以下的有2000多座。比如说美国的污水处理能力小的占了31%，4万吨以上的大概占了60%、70%。剩下尽管数量很多，但是占的份额不大，他们也是占到30%。
　　我们国家的情况，这一块的发展现状还是有区别的。我们现在说的是设置城市有814座，占87%，县城是186座，这个占的比例很小，大概是7%，镇、乡是1000多座，整个的能力占7%。从这个方面看，城市里面也有一些小的污水处理厂，县、乡里面也有大的，但是从今后的发展看，基本上都是中、小型的污水处理厂。所以，这种规模、数量，应该是我们环保设备企业今后你的主要的服务对象，所以要调整我们的这些产品。
　　从一个污水处理厂的投资看，我们统计了一下北京的污水处理厂，这个应该说也有代表性。一个污水处理厂整个的投资规模，10万吨的大概在1亿左右的资金，其中工程费大概占了一半，设备的费用占了1/5。北京基本上是这种情况，另外还有拆迁等等，但是现在拆迁的费用会逐步逐步扩大，但是在县、镇、乡和一些小的污水处理厂、边缘地区可能拆迁的费用增大的幅度不会很大。
　　我们的污水处理设备主要分通用设备和专用设备。通用设备主要是阀门、水泵、鼓风机、搅拌器、污泥泵、自动控制设备和分析仪器等等。专用设备有闸门、格栅、刮吸泥机、脱水机、过滤机、膜组件等等的设备。
　　那么在一个污水处理项目里面，资金的20%在设备里面，那么设备主要分为闸、阀大概占了10%，鼓风机这是最大头的，占了10%以上，脱水机占了10%，刮吸泥机占了10%等等。那么我们在各类泵里面的10%里面，我们有一部分的泵我们是很有竞争性的，但是鼓风机这一块的市场，国内的企业竞争力确实不足。刮吸泥机我们国内应该是很有竞争力的，浓缩脱水机我们还是有一定的竞争力。
　　那么污水处理设备开发的特点，一个是设备跟着工艺走，你工艺搞什么，设备就变了。搞传统活性污泥、氧化沟。比如说我们现在潜水泵改变了我们的设计思想和设计思路。另外行业的发展要求设备要跟进，比如说我们最近这几年，管网养护设备，除臭、污泥干化，除藻船设备等等都是行业要求设备的企业要跟进。
　　国内排水行业对设备的一些新需求，管网设备的下水道流量计、检测仪器和检测车等等。另外污水处理设备有叠梁和不锈钢闸等等，还有新式粗细格栅，还有曝气头我们也需要质量比较好的设备。还有污泥处理设备，有污泥堆肥、干化、焚烧等等的设备。还有再生水有过滤机、除藻船、膜组件等等。
　　对国内污水设备制造企业的几点建议，就是结合刚才我说的这个，我们特别希望国内的环保设备制造企业，第一，可以提高质量意识和建立巩固的质量文化，光有一个ISO9000不行，要融到骨头里面，常年保持高质量的水平。
　　第二个是加强售后服务，要密切和行业进行共融，要理解行业的需求，关注行业的发展需求。
　　第三是要做好做精的基础上，注意一些设备新性能的开发。你有了水泵，这个水泵也很不错，能不能改进一点？再做一点新的性能上的开发？最终变成一种系列的产品。
　　再一个就是积极地参与一些行业活动，加强品牌培养。现在我们环保的品牌大家也注意了这个，但是在培养方面，我们在策略、技术、水平上都是和国外企业比，差得是很远的。
　　最后一条是引进人才、扩展资源，逐步形成特色产品和开发高端市场。高端市场一个是国内比较好的市场，我们甚至也可以走出去做国外的客户。
　　实际上我们很多的环保企业都在雇外国人做欧洲和美国等等的代表，销售我们的环保设备。通过这些东西，他们可以稳定地赚来这些钱，同时开发新的产品，来满足我们国内的需求，因为国内的需求毕竟是一个大市场。
　　目前，国家节能减排工作目标要求，是摆在各级政府面前的一项艰巨任务。过去我总觉得我们污水事业推动，主要是政府的责任意识不强，这次国家下达的节能减排的责任非常强，这个任务就落在政府的肩上，所以这会极大地推动国内的节能减排工作。但是对从事污水处理市场开发、建设、设计、施工、经营、设备制造的角度，对国内外企业也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和严峻的挑战。当然我们希望让我们共同努力，用好的服务，好的产品，好的成效，好的品牌建设一个资源节约，环境友好的国家做出我们的贡献！
　　谢谢！
（中国水网）

编辑：全新丽